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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9  The Relaxing Time

書櫃上躺著扭曲的達利時鐘,艾倫坐在筆電桌前閉了閉眼,闔上了標題為「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」的書後灌了一大口咖啡,便起身期待似地邁步,走到底卻悄悄地打開家門。
「叮咚」眼前原本應該是叛逆風的小鬼變成乖巧的鄰家青年。
「你換衣服?」該死,這明顯換衣服我還問,利威爾想。
平淡尋常的問話實質包著利威爾稱不上是失望,又不是失望的、複雜矛盾卻跳tone的續語──他穿什麼都很好看。
「喔,我剛洗了個戰鬥澡,而且利威爾你不是有潔癖嗎?」艾倫笑了笑,便順著利威爾敞開的門走了進來。

「進來。」對喔,該死的每次遇到他我都忘記,不,不是忘記。
這小鬼本來就挺乾淨。邊引艾倫進室的同時利威爾陷入從未發生過的、奇怪的自我交戰。

利威爾的身上每次都有股一樣的味道,很舒服──就像他的家一樣。
一式的俐落大方中,令艾倫最有興趣的就是利威爾的書房,整整一個書房──滿版的各式各樣的書。比起艾倫家的風格,開放式房間洋溢著平易近人的和風氛圍,利威爾的家明顯成對比:廚房、臥室等隔間分明,不像艾倫家以淺木色為主、紅與藍為輔,利威爾家則完全是黑白色系,卻有一長暗紅的沙發吸引你從觀賞遊歷而不由自主地聚焦目光,運用對比的強烈營造低調流線卻簡單奢華的設計感。

「虹吸式咖啡的工具你都有了,你的問題在於火候。」利威爾的開門見山教學開始。「啊我剛接觸Syphon,」艾倫又習慣性不好意思地抓頭髮「只知道步驟而已。」
「攪拌有沒有均勻通常是第一個問題。」,利威爾瞄了一眼神情漸漸專注的艾倫──這件的領子也太寬了吧。
「煮的時候咖啡粉若不均勻很容易焦掉,你就對不起了咖啡粉。」艾倫看著利威爾因陰影讓骨節更加分明的手。利威爾的皮膚真的好白,明明沒看過他有擦防曬……艾倫嘟起嘴。金藏黯的眼瞳裡倒映著一隻手下面是Syphon,加了咖啡粉的水從頂部向下蔓延黑檀色,一朵花急速綻放卻萎碎地謝向四處,隨著攪拌棒的摧殘直至不見蹤影,只剩痕跡。不管看幾次,水使的變化真的很漂亮……

一隻手突然搧了下艾倫的腦袋。
「回神。三十秒到要第二次攪拌,重點來了。」但其實利威爾期間才偷瞄了艾倫好幾次。被發現了,艾倫想著自己盯著利威爾的手發呆的窘樣,自己簡直像個小鬼一樣!
「這個時候要調整氣味,避免燒焦。」
他們倆個其實都清楚艾倫的咖啡沒什麼錯誤,但也更瞭然──生活上比起利威爾,求教就對了……但艾倫不知道有個例外。
「四十秒後的第三次攪拌要邊移開火,並將火源關閉。」延木黑的攪拌棒向上,白皙的指節一個接一個,熟練的弧度,力道帶點慵懶卻恰到好處,攪拌無發出聲響。游移的眼光飄過緊閉的薄唇而來到眼下,忽然碰碰車撞到一般震一下便彈回去。

被發現了,艾倫心驚地想。

「艾倫喲,」抖了肩一下,他的棕髮跟著齊跳,眼睜地用力聚焦在Syphon上。
「你沒注意火的大小。」利威爾裝作不經意故意似地發聲。
「第一,火太大咖啡容易煮焦。」
「啊
「第二,火太小咖啡容易煮不完整。」
「是這樣啊
【咚咚,咚咚,咚咚】
就在艾倫專注地聽著自己的心跳聲時──

「好了。」適宜的高度拉出優雅的圓弧“Let’s have some coffee.”利威爾右手把咖啡拿在艾倫面前,頭微仰卻歪向左邊,嘴角上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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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  Trust

入夜時分,女子準備開始營業,出門前看了一眼相框中的白髮男人。

這裡是斯本的地斯湄地區,通稱「地街」,秩序類型卻和其他城市有著天壤之別。
亞妮‧雷恩哈特一身黑地站在吧檯後方調製飲料,剪裁大方的斜肩沿著流線下來是緊貼大腿的窄裙。
「嘿!阿尼!好久不見了。」綁著棕髮,中性穿搭的女子也坐到了吧檯前方。
「老規矩!」左手隨興地撐著下巴。「尤彌爾,你居然來了。」清澈的水底似有著無底的深淵,其上的睫毛自然了一個迷人的角度。調酒師低沉而朦朧的嗓音──地街著名酒吧“Bud”的老闆讓不少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。
「夜街」聽來混雜,事實上硬要聯想的話有點類似課本上學到的棋盤式街道。發展成熟地,異國情調流離在大街小巷,整個地區卻自成一格。又由於島嶼位在地中海沿岸一區,身為接口的斯本經常有忘返的他鄉人,街上幾家林立,在地多國化一般形成地街的獨特風味。

【走不出的迷宮,花不夠的性命。】

來到地街,只有「無法自拔」,才能真正了解何謂「地司湄」。這裡是只有不夠黑或不夠白的人才能久存的灰色地帶,卻也諷刺地為斯本引來龐大商機。
它是,但它不能是斯本的觀光勝地。




「艾倫啊,你的小說什麼時候完結?」
利威爾坐在約海市的某家餐廳說著。
「就沿著時間軸寫啊,而且最近有點卡住了,我在考慮要不要讓主角死掉。」鼓鼓的臉頰上沾了日式義大利麵的明太子醬,橘色一點一撮的。
「為什麼要讓主角死掉?」
「嗯?」
「過來。」利威爾拿出手帕猛地伸去胡亂揉了把傻氣的臉。
「喂看不到了」笑地閃躲原以為目的是擦拭卻是為攻擊的手帕。「喂!」艾倫肩膀一縮,「利威爾」半睜的眼迎上對面無風的視線,可惡……左閃右閃手帕的攻勢,艾倫臉紅著不知所措卻不加阻止,「啊我就想試試意外嘛」等好不容易手帕離開了,卻對方的目光依然抓著自己,感覺行使,感覺不由自主地──也持續。

幾秒。



「那主角叫什麼名字?」利威爾有點好笑地點醒眼前呆愣的人。
「哎?叫愛冷!」
「噗」喝的一半的咖啡不小心抗議,至於不管利威爾噴出前、噴出時及噴出後的表情是如何,艾倫已經下定決心待會回家要畫出這個難得的奇景。
從外套內袋拿出手帕擦了擦丟掉,再拿出一張。
「那你的筆名呢?」利威爾打算先忍著之後再算帳。
「不愛冷呵!」艾倫才不小心呵了半聲,腦袋就被搧歪,「別打我啦你剛就像打遊戲升級的意外戰利品一樣嘛,哈哈哎?等等」看到拳頭的眼晴,手一想防禦,雙眼一閉
「搞什麼飛機啊」睜開的眼卻看到利威爾用紙巾擦拭刀具的畫面。

稱得上是溫柔的神情,溫柔並不特別,但卻讓你惦記珍惜著

如同觸電的。

艾倫緩慢地張開口「兵長?」

「哈?」停下擦拭的動作,利威爾又看到艾倫那種穿透自己的注視,難道又
「喂,艾倫?」雙手抓著艾倫的肩膀搖晃。
「對不起大家」初雪即融的淚終是溢出,怕是支持不住了般,臉龐留不住,便讓其散落進衣領。
「艾倫?怎麼了!艾倫!」附近的人看向了這邊。
「嘖。」利威爾匆匆跑去櫃台結帳後便回來,手環住艾倫的腰一步一步離開了餐廳。
「嗚
兩人來到了牆與牆之間的窄巷。
「你在哭什麼啊?」
艾倫一手掩臉一手揉著眼抽泣。
「艾倫?」
殺了我吧。」
「什麼?!」利威爾眉皺地更深。
「不」抬了又低的頭繼續哭泣。
「喂,我說小鬼你又夢到什麼了?」
……我殺的啊」咕噥似的低語。
「哈?」利威爾雙手握下艾倫的手阻止他遮住自己。
「艾倫?」雙手把艾倫按在牆上後,頭才欲向下一探,面前的人頭卻猛地抬起。

「我說殺了我啊兵長!!!!!」
猙獰的空洞;咆哮的情感,即使理智不復存在,什麼都、或你僅存,全依然烙印在那緊皺的眉頭與止不住的淚流。

世界上不需要理由。

利威爾一嘆氣一手刀,便揹著艾倫慢慢地走回公寓。
對方環過自己脖頸的雙手抓著自己的衣服,身體顫抖著僅存的意志仍在。







艾倫剛剛沒有點咖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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